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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工合与工学团 |
| 作者：陶行知 发表日期：2002/12/05 19:49:36 浏览：47 |
一年前，《中国之声》记者夫妇和我在纽约见面，并把艾黎先生的中国工业合作运动计划书草案给我看，我详细的读了一遍，觉得这是建设国防工业的根本大计，很是高兴。八月底到香港又读到了一本英文小册子，内容是比草案更精密，知道这个伟大的运动是将要展开了，心中非常高兴。我所高兴的，除了被难工友得有救济，国防工业得以建立之外，还有一件七年来不能忘记的心事，于今可以实现了。这件心事便是没有好好开展出来的工学团运动。现在有了工业合作社运动是可以同时并进了。虽然艾黎先生的草稿及印出来的小册子里面的工合只具备了“工”和一部分的“团”的作用，而没有提到“学”的作用，但是我相信这个运动开展的结果，必然的要把“学”包括进去而成为一个工学团运动。为着配合抗战建国的迫切需要，必定是要把“工”做得好，把“合”团得好，才能发生伟大的能力。如何把“工”做得好，如何把“合”团得好，都非大大的注重“学”不行。所以一个健全的“工合”必然是一个“工学团”。我对于“工合”是极其关心，而有更加亲切的兴趣。
最近刘广沛、沙千里二先生给了一些印刷品，内中有一册《工合之友》。我读了之后是比以前还要高兴。工合运动是走得那么快，而路线是那么正确！这里面是已经充满了“学”的精神。让我来举几个例子吧。
刘广沛先生在发刊词里说：“合作社的社友们，大多希望上进，希望学习，更希望发表自己的意见，表现自己工作成绩。……现在有《工合之友》做你们的园地。”
沙千里先生在工业合作社的意义里面说：“工业合作社是一个有组织的集体，它将使参加的人们，学到组织和管理众人事务的经验，同时获得民主精神的锻炼。
陈洪进先生在工业指导员的任务里面说：“在过去，生产事业是与文化工作分离的，手工业中文化尤其落后；现在要改进生产技术，提高为抗战而生产的热情，在合作社中必须有经常的恰当的教育上生活上的指导。”他又说：“要指导社内的日常生活……以及分工办法，使得社员有增加生产的各种便利，并实行新生活，破除打骂赌博等类的恶习惯；指导社内的文化教育工作（如识字班、读书会、讨论会、壁报、图书室、体育会、俱乐部等），在社内充满学习的精神和抗战的情绪；指导社员在周围的民众中进行宣传工作（如努力生产、改良技术、抗战时事、工合运动等），在工余的时候有计划的进行，不但普及抗战宣传，并且使得社员的民族意识更加提高。”
读了这几段话，看看工合的红三角，我是有了一个新印象。这新印象是红三角不只是工合二字；与“工”“合”鼎足而三，又是三位一体的还浮出来一个“学”字了。
说到这里，我应该把工学团的理论介绍出来请大家指教。什么叫做工学团？工是工作；学是科学；团是团体。说得清楚些是：工以养生，学以明生，团以保生。说得更清楚些；以大众的工作养活大众的生命；以大众的科学明了大众的生命；以大众的团体力量保护大众的生命。工学团是一个工场，一个学校，一个社会。在这里面包含着生产的意义，长进的意义，平等互助，自卫卫国的意义。它是将工厂学校社会打成一片，产生一个富有生活力的新细胞。工学团可大可小，从几个人的家庭、店铺，几十个人的学校、庙宇，几百个人的村庄、监狱，几千人的工厂，几万人的军队都可造成一个富有意义的工学团。团不是一个机关，不是一个工学的机构。假使它只是一个工学的机关，那便成了一个半工半读的改良学校，而不是工学团。团是团体，是力的凝结，力的组织，力的集中，力的共同发挥。后来这理论有了进一步的发展。当邹平提出学军的组织，我们是建议工学军的办法。工学军为工学团的联合体，为着任何危急的工作而需要广大的组织的时候，工学团得联合而成工学军。平时仍回到工学团的本位，少一些陆军色彩，多一些自由创造。因为篇幅关系，不好多说，关于工学团理论的运用，如果大家要多知道一些，可以参考《古庙敲钟录》和《普及教育》二书。现在关于工合运动的“学”的方面，我有几点意见提出来和大家商榷。
（一）技术教育 技术教育的目的在求所做的工能够继续不断的进步。我们要给工友以科学的训练，使他们在工作上可以精益求精。土法的工业要使它受科学的洗礼。新法的工业要使它随环境而变通。死守土法或死守新法的成见都要破除。破除之法只有真正的科学教育。工合所到的地方必定就是科学教育所到的地方，然后才能得到继续不断的进步。
（二）政治教育 抗战建国的政治教育要打到每一个社友的心里去。每一个社友都要在抗战建国的行动里去取得抗战建国的真知识。而且这种教育是要集体的举行。读书会，时事座谈会以及广泛的救亡运动是必须参加的。由爱国的行动，而了解、而信仰、而行动得更有力量，这是一定的道理。自发的讨论，虚心的批评，集体的行动，是最有效的政治教育。社友有了正确的抗战建国的政治教育，连做工作也会加倍的努力，即可以有创造的生产。为了增加生产，也不可忽略政治教育。
（三）军事教育 社友为着保卫生产，保卫国家，是必须有军事教育。人多的合作社可以单独训练；人少的可以参加在一般国民军训里面去受这项最重要的教育。但是，社友们花了宝贵的光阴，是应该学些真武艺。那浪费时间的“立正开步走”的武八股，可以少干些。总之，一个健全的工合的社员，是要三杆俱全，他要杠杆、笔杆、枪杆都拿得起来。
（四）即知即传 守知奴不但是出在知识分子的里面，工界里面的人也有许多人是守着不必要的秘密。自己得到一点秘诀，是死也不肯传人，这是很坏的。我希望工合的社友要看破这一点。如有新发现，不但是要对社内同工公开，而且要与同业之工合交换，并且对于有志创办新社的人的虚心请求，也必定是尽其所知告诉他们。关于政治教育和文字教育尤应即知即传，使每一个工合都成为当地的一个文化细胞。
（五）加强工合之友 工合之友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刊物。它不但是一个教育社友的刊物，并且可以做成教育一般人民的刊物。我们读了崑曾先生所写的刘老板，胡子婴先生所写的偷布的女工，和史赓先生所写铁路工人陈老四，是没有不大受感动的。所以我希望这个应当给它一个大大发展的机会，使得全中国每一个角落都有这个刊物，每一个角落都有一个健全的工合。
（六）培养指导员 三万个工合需要三千位指导员。工合之成功失败大部分要看指导员之是否得人。因此，培养指导员，成为这个运动之最要紧的工作。
我对于整个工合运动是抱着无限的希望。在我的心目中，它是一个伟大的生产运动，是一个伟大的教育运动，而且是一个伟大的社会运动。我要在这里祝它的前途远大，并希望有志的专门学者、有为青年都献身在这一个运动里面，帮助它成功，即是帮助抗战成功，建国成功。
（1939年4月21日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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